【黑红】月夜出逃（上）
※Phenex为红衣员工，Morus为黑衣员工
※我流会有
※轻点喷
Phenex觉得，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说不定会在第一天晚上就把Morus揍个半死，或者索性辞职，随便找点什么工作过日子。
他早该知道，黑衣员工的嘴，厕所的水，骗人的鬼。
“别这样严肃嘛，稍微通融一下，放我进去也可以的。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Morus一副嬉皮笑脸讨好处的狐狸模样，大晚上一身黑戴着墨镜站在海洋馆门口，轻声细语地哄着面生的红衣员工。
那天晚上的天气很好，初春的夜空看起来很干净，月亮十分给面子，从一团一团棉絮状的灰蓝色云层下边露出半张明晃晃的脸，借着温凉的空气在两个人身上都笼一层不清不楚的白纱。
Phenex虽然新来，但好歹也是提前熟悉过员工手册的，遇见黑衣员工立刻赶走，必要时使用强制手段，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见小年轻不肯买自己账，Morus又是一阵子软磨硬泡，随口胡扯自己白日里受了怎样严重的伤，这几天又是如何风餐露宿，总之撇开讪笑得夸张的面皮，听上去还是颇有可信度。
但Phenex是谁，根正苗红社会主义新青年，大学四年也不是光睡觉去了，防诈骗的安全教育课程不知道上了多少次事后编了多少实践报告，怎么可能被一个陌生人的甜言蜜语骗了去。
况且对方还是个男的。
想到这儿Phenex仅存的一点同理心也给消耗殆尽了。为什么他的工作在晚上，在这种小偷都懒得出来的时间，在这个一看就没啥好偷的海洋馆，当巡逻员。甚至还要面对这种货色的死缠烂打。怎么想都是自己亏了，亏得很厉害，只有加工资才能抚平这一块内心的创伤了。
但且慢，他好歹也还算是个有良知的优秀公民，虽然电击棍麻醉枪这种东西看起来就好使的很，但还是不敢去想这种东西落在人的躯体上会发生什么。
拜托，搞不好他会坐大牢诶。
遂再三思虑之后Phenex还是没让那根带电的棒子落到看上去可怜兮兮的Morus身上。但又俗称有的人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还没打过这家伙，人家自然把往日被那些前辈们用七匹狼支配的恐惧忘得一干二净，腆着脸上来非常自来熟地环住小青年给皮带显得格外精干的腰：“巡逻呢？带我一个呗？”
再后来的事或许大家都有所耳闻，海洋馆门口有个穿黑衣服的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用麻绳绑起来挂了整整三天。
当然Morus还是跑了，风风火火地在人好心给自己松绑的时候跑了，边跑边喊你不用电击棍揍我你铁定喜欢我。
Phenex想不通为什么世界上还有这种普信男，但看见那大黑耗子一样的身影两三下蹿没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打起精神来又是新的一天，作为尽职敬业的海洋馆小红当然要继续完成工作。
老实说他自己是不大喜欢上夜班的，他怕冷，二三月的夜晚和冬天没什么两样，有时候路上还能看见朦胧的一层白霜，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总觉得冷的发疯，空气中是一种冻僵的花香。可是凡人总是向命运低头的，他毕业之后也做了不少工作，按理来说应该是积攒下经验了，但是面试官还是直摇头。
“你真的想好自己需要什么了吗？”
可笑，为什么我需要在人生的前三分之一就决定好后三分之二的事情啊。Phenex一边愤懑不平地问候了这个操蛋的规矩制定者祖宗十八代，一边尴尬地接过被退回的个人档案，然后不失礼貌地离场。
看吧，不好好学习以后就只能来这种地方上夜班，稀奇古怪的事多的很，意义不明的条条框框之下总隐藏着什么，还有隔三差五从天空降一个黑耗子跟你贫嘴。
Morus有几天没来，所以Phenex的工作量瞬间减少了大半，简单按着规矩办事就能高高兴兴回家睡大觉。可是他也总是心里闷得难受，这地方人太少了，客房几乎是空的，偏偏昼夜颠倒的作息直接让他和所有亲朋断开联系，跟父母发短信的次数还不如手机营业厅给他发服务链接的次数多。
他突然觉得有些寂寞，空闲的时候也就坐在门口看看天上的月亮，把那个很远的东西想象成什么面饼之类的，可以拿在手里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可以烤成金黄酥脆流心的糕点。大概这就是俗人，上了十几年的学看到月亮连个低头思故乡的桃花儿屁都放不出来，满脑子都是面絮，烤一烤就能吃。
或许是半夜饥饿的人总有心灵感应，几天不见的黑耗子今天又过来了，只是看起来要虚弱一些，捂着肚子对着人猪突猛进。
还没等Phenex做出反应跳开，对方到是自己临门一脚刹住了，温顺地站在他面前讨好一样开口。
“你有没有吃的？”
难道你妈妈没有教过你询问别人要用请的语气吗？Phenex觉得自己有被疑惑到，想吐槽，但槽不出来。他看见Morus墨镜下猩红的眼睛，想，什么中二病，戴着美瞳还要墨镜。当然细想他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当初为了装逼打了满耳朵的耳洞，屁股差点给爹娘揍的开花不说，到现在连个耳饰都没戴过。
“你到底有没有吃的？”
Morus看着面前蹲地上的小傻子一副痴呆样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急哄哄加强语气再问一遍。
“你没吃饭？”
明知故问。Morus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边火烧火燎的难受，就差没直接趴在地上嗷嗷叫唤了，偏偏面对他这么不痛不痒一问，火大得很。刚想一句我操，没操出来，想起来了，自己现在是弱势群体，不该挑衅海洋馆霸主，只好嗲了毛弱声弱气承认。
明白了，黑衣员工的员工福利很拉跨。Phenex似懂非懂点点头，从鼓鼓囊囊的裤兜里捞出一个还没完全变成饼的小餐包。
“就这么点儿——”
“不吃就滚。”
“吃就吃。”
好男不跟女斗，好黑衣不跟红衣斗，跟天王老子过不去也不能跟吃的过不去。本着高尚的觉悟Morus一把抢过餐包，笨手笨脚扯开包装十分狼狈地胡乱啃起来。
“你看起来真的很饿，上班之前没有吃东西吗？”Phenex看人一副八百年没见过肉的老虎一样也忍不住失笑，反正刚刚巡逻过一圈，只要这家伙不想着硬闯，搁这儿唠五毛钱的也不碍事。“你哪个部门的，这么惨啊。”
别说上班之前吃东西了，我他妈都没下过班。Morus心里苦，Morus不说，Morus被问到部门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嗯嗯唔唔半天没吐出点啥来，差点没被面包碎呛死，脸憋的赛猴子屁股，扭头打了个哈哈。
“月色真美啊。”
“啊？”
Phenex抬头看看，那个月亮给屋檐遮了一截，怏怏缺了一块，但剩下的到是好看得紧，可能这就是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吧。可惜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有营养的文化书籍了，装着面絮的脑子里搅和搅和半天，终于接上了线。
“啊，是啊，真好看。”
他有点想说他老家那地方看月亮才是真的绝，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是方圆百里内绝佳的赏月之地，那些柔和的被树影摇碎的月光，在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日子里总能奇迹般填满略显空旷的心脏。他还后知后觉有点想问这个家伙干嘛突然转移话题，但想或许也是倒霉的工作手册约束，没问。
两个大老爷们儿就这么沉默地蹲在海洋馆门口，没抽烟，也没喝酒，在一片流淌的半透明的雾气里盯着月亮发呆。
“我走了。”最后还是Morus站起来结束了微妙的死寂，大大咧咧朝人挥挥手。现在他墨镜也戴好了，那双野兽一样红色的眼睛跟做梦一样模糊看不真了。“多谢款待，拜托你明天也带好吃的送给我吧。”
他好像真的有那个大病。Phenex想，但还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照做了。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耶。”Morus老远就看见门口站着个红不拉擦的影子，三步并两步蹦蹦跳跳往人身上凑，然后理所应当挨了相当响亮的一巴掌。
人家那是月出惊山鸟，他到好，一巴掌打的这一坨黑秋秋的玩意儿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过了好半晌才低着头嗡嗡地道上一句：“你这样是没有人会喜欢的。”
关你屁事。Phenex心里白眼没翻上天，一摸衣兜，掏出两块五一包的麦丽素扔给人。
“你真好，你还给我带巧克力。你真爱我。”刚刚挨了一巴掌现在已经缓过来的某些东西张口又开始扯犊子，一脸做戏地打开包装啃起来。
一个巴掌不够，我再给你俩行不行。Phenex的二十三年人间生活中见过无语的也见过不要脸的，但就是没见过这么无语又不要脸的。巧克力是吧，爱你是吧，怎么就毒不死你这条狗。可是厚脸皮的狗才不会管饭里掺的是爱还是毒药，对他来说这两种都是一码子事儿，于是他擦擦嘴角，兴高采烈地问："下次能带你自己做的吗？我想吃手作便当。"
“没有！吃完快滚！”是可忍孰不可忍，要不是明确规定工作时间不能出海洋馆，他现在就想飞出去照着这个逼的脸来上一脚好好教育教育他为什么花儿这样红。
明显已经得罪了饭票的Morus脑筋转的飞快，赶紧后退一步松了口。“别这样，和我聊聊天嘛，你也很寂寞吧？”
这倒是实话，直到他上班才知道原来最近的一个员工前一天辞职了，偌大的馆场就归他一个人巡逻，半夜别说是住宿的游客或者流浪汉，连个鬼都见不着。Phenex抬眸看看站在不远处笑得憨憨的黑衣员工，脑瓜子一阵突突的疼。
找不到工作就算了。他到现在居然只能和这种生物进行社交，不可谓不悲哀。
“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Morus盘腿坐下，似乎为了打消对方的顾虑，乖巧地坐在一米半开外的距离，尽可能显得自己纯良无害。“若是没有你会更加顺利。”Phenex的脾气给他磨得发不出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嘛，纵使心里头万般不情愿也还是接下话茬。
“什么嘛，到现在我还没有进去找过你麻烦吧？真让人伤心……”一米八几的老爷们儿故作心碎捂住胸口，一张小嘴豁了口子叭叭不停。"但看在你遵守约定给我带了好吃的份上我愿意原谅你的调皮。"
——写在后面
一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故事，想爽一把就写了，总之稍微有点长，感谢您的阅读！！！
